“挺好的,去面试了”“在忙着带孩子呢”在2014年从河南来揭阳随军的半年里,杨雪丽总是用各种善意的谎言向父母假装自己过得很好。
直到有一次发烧、无意识说了一句“我在卖西瓜”,60多岁的老父亲当即坐了人生第一次飞机赶来揭阳,当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刻,他哭,她也哭。
炎炎夏日的午后,在揭阳市榕城区临江北路的军嫂肉夹馍店里,趁着空隙说起刚来揭阳的往事时,今年41岁、来自武警揭阳支队的军嫂杨雪丽不禁两眼泛起泪花。“那段时间,感觉把这辈子该吃的苦都吃完了,不过都过去了,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足的。”杨雪丽笑着擦掉眼泪,又忙着去给食客添茶水,一如以往的坚强乐观。
执意当军嫂,不远千里随军
杨雪丽与丈夫许志永是大学校友,两人互有好感。但是大学中途,许志永入了伍,后又考上了军校,所以直到2012年,两人才步入婚姻的殿堂。
对于这份婚姻,杨雪丽的父母一度是反对的。“当军嫂有多苦,到时你别回来哭!”父亲撂下狠话。“不会的!”杨雪丽也自信回道。
婚后,杨雪丽有了两个女儿,虽然丈夫无法陪伴在身边,但有父母在身边照顾,她感觉生活还是很幸福。直到有一天,在街上看到一群消防兵时,大女儿边喊“爸爸”边想要去追时,杨雪丽才第一次感到心痛,同时决定不能让娃的童年生活里缺少父亲的身影。
于是2014年,杨雪丽再次不顾亲朋好友的反对,辞掉了事业单位的工作,带着两个女儿奔赴揭阳随军。
摆摊卖西瓜,尝遍人间冷暖
来到揭阳后,由于双方父母年迈、经常生病需要治疗,仅靠丈夫的工资难以维持,杨雪丽也决心工作,但是在找工作时却碰了壁。“当时面试了五六家公司都失败了,不是要求会讲本地话,就是怕我要照顾孩子而影响工作。”
无奈之下,杨雪丽决定摆摊卖西瓜,因为成本较小、时间也灵活。然而要迈出这一步非常不容易。早上五六点就得去大老远的市场把西瓜拉回来,摆摊时也经常被原有摊主等驱赶,一天换四五个地,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“流窜”。
更可怕的是还要面对不同顾客的挑剔和指责。杨雪丽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只买了1/8个西瓜的顾客。一边要求切片,一边又不让她手碰西瓜,尽管她再三解释她的手不脏、只是被晒黑了。最后找的零钱,也被顾客嫌弃地丢回来:“太脏了,不要了!”在顾客转身离开的那一刻,杨雪丽禁不住泪流而下。
这样对精神上的打击和伤害还有很多次,加上不赚钱,在卖西瓜的四个月里,杨雪丽瘦了七八斤。尽管如此,她还是择善而从、向善而行。得知好朋友的一位朋友患了乳腺癌,便陆陆续续转钱帮助她。丈夫许志永得知后没有责怪、也转了钱,所以杨雪丽也时常感恩:尽管日子过得辛苦,但是好在两人一条心。
此外,每晚卖不完、切开过的西瓜,杨雪会经常送给拾荒者、乞讨人员、附近的居民。“有一天,一个拾荒者给我送来了两个包子,说‘我没碰过,你不要嫌弃,快吃’。还有一次,一位奶奶怕我们中暑,给我和女儿送来了绿豆汤,我就特别感动,感觉很温暖”,杨雪丽说,“在伤害和温暖之间,我更选择记住后者”。
谈起经常得跟着自己摆摊的两个女儿,杨雪丽感到心酸又愧疚。“她们有时候就会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去、好多蚊子咬,我就说还要很久,然后她们也没有埋怨,又继续帮我收拾瓜皮。”
对不住的还有父母。“在爸爸来看我之后,他没有一句责怪,反而给我塞了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两千块钱。”杨雪丽抹泪说道。
开店行义举,“小太阳”暖人心
好在卖西瓜的同时,杨雪丽认识了同一军属大院里的几位军嫂。在军嫂方姐的热心帮助下,部队领导了解到了杨雪丽的困难,特别将一个闲置已久的小房子暂借给她做点小生意。“他们俩呀,都不愿意对外诉苦、麻烦别人。”方姐说道。
2016年,杨雪丽正式和同院的一位军嫂合开了一家名为“军嫂肉夹馍”的小店,专门卖肉夹馍、凉皮、烩面等小吃。凭借着物美价廉和热情的服务,杨雪丽的小店迅速俘获了一批忠诚的老顾客。“她这里的面食都是自己手工做的,面粉、小米、油等也都是从她家乡运过来的,所以口感很地道,我经常来吃。”一位顾客赞道。
开店并不轻松。每天比别人早一个小时把女儿送到学校后便开始忙活,晚上9点结束营业后,还要收拾东西、打扫卫生等到11点,早出晚归、奔波忙碌成为了杨雪丽的常态。
“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这么拼,我说不拼不行呀,两个小孩要花钱,双方老人要生活费、药费。”来揭阳十年了,杨雪丽一家至今还只能住在部队分配的老房子里。前年因父亲脑梗、心梗做手术更是掏空了积蓄。“那时候我挺崩溃的,然后我老公就让我拿他的信用卡去透支”,杨雪丽边笑边流泪道,“他平常老是说,是我的操持才让他能够安心在部队工作,但是关键时刻也都靠他在撑着”。
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尽人意,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。在“军嫂肉夹馍”店门口,张贴着一张显眼的《免费吃饭》红色告示:如果您在揭阳没有收入,遇到困难,您可以到本店来份“单人套餐”,吃完直接走就好……
开店8年来,杨雪丽已记不清送出了多少份爱心“单人套餐”,其中不乏一些爱占小便宜的、隔三差五借钱的,店里的老顾客都劝说杨雪丽不要再上当,她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真的遇到困难的人。“这些年,我收到了很多陌生人的善意,还有支队领导的照顾,特别是支队今年推出校车帮我们家属接送小孩,真的帮了我们大忙,所以我非常感恩,也想力所能及给予他人帮助。”
军人、学生来吃饭打八折;遇到较饥饿的顾客主动加量;在店外门口安装插座免费给过路人充电;热心给外卖员、快递员装热水……在店里坐一会,都能感受到杨雪丽那细致的善良无处不在。
在外卖点评上,更是有很多顾客表示被杨雪丽的善举所感动:“那天去医院看病手机没电了,是老板娘帮我扫了充电宝,知道我是病人还贴心做了一碗非常好吃的面,第一次碰到这样暖心的店家”“店主非常有爱,必须支持,有人有需要的话,我也可以请他吃一个单人套餐”“路过看到告示都有点感动”……人间烟火气,最抚凡人心。“只要这个店还开着,我就会继续坚持下去。”杨雪丽表示,希望她的美食和善举可以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到更多的人,让揭阳这个城市变得更有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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